六韬

六韬 作者

《六韬》旧题姜望(太公)撰,

六韬 说明

《六韬》旧题姜望(太公)撰,今传本凡六十篇,近二万字,分《文韬》《武韬》《龙韬》《虎韬》《豹韬》《犬韬》六卷。 此书具有百科全书性质,其《文韬》讲论治国图强之道,《武韬》阐述伐灭强敌、夺取天下的韬略,《龙韬》详陈军队治理、军事行动部署及综合保障,《虎韬》叙说武器装备及战法,《豹韬》归纳各类战场环境下的战术实施,《犬韬》则言及车、骑、步诸兵种之协同。先秦兵事攸关,几乎全部涉及。 《六韬》的内容至迟在汉代已广为流传,其书东汉起尤被视作兵权奇计,为王侯将相所重。 北宋神宗年间,朝廷将其与《孙子》《吴子》《司马法》《尉缭子》等一并列入《武经七书》,自此被奉为武学圣典,为兵家所必读,今本《六韬》即由此而来。故宋明以降,屡经刊刻,注家蜂起,研习阐微发明之作多见于世。 及至晚清,传统兵学日渐衰微,《六韬》也随之受到冷落,直至20世纪80年代才复为世人所重。尔后40年来,一批包含《六韬》在内的《武经七书》影印、校释、注解、今译、外译之作纷纷出版,其中也不乏《六韬》单行本,这部兵书乃成为世人所熟知的传统文化经典。

文韬●文师

文王将田,史编布卜,曰:“田于渭阳,将大得焉。非龙非螭,非虎非罴,兆得公侯。天遗汝师,以之佐昌,施及三王。” 文王曰:“兆致是乎?” 史编曰:“编之太祖史畴,为禹占,得皋陶,兆比于此。” 文王乃斋三日,乘田车,驾田马,田于渭阳,卒见太公,坐茅以渔。

文王劳而问之曰:“子乐渔邪?” 太公曰:“臣闻君子乐得其志,小人乐得其事。今吾渔,甚有似也。殆非乐之也。” 文王曰:“何谓其有似也?” 太公曰:“钓有三权:禄等以权,死等以权,官等以权。夫钓以求得也,其情深,可以观大矣。” 文王曰:“愿闻其情。” 太公曰:“源深而水流,水流而鱼生之,情也。根深而木长,木长而实生之,情也。君子情同而亲合,亲合而事生之,情也。言语应对者,情之饰也;言至情者,事之极也。今臣言至情不讳,君其恶之乎?” 文王曰:“唯仁人能受至谏,不恶至情,何为其然?” 太公曰:“缗微饵明,小鱼食之;缗调饵香,中鱼食之;缗隆饵丰,大鱼食之。夫鱼食其饵,乃牵于缗;人食其禄,乃服于君。故以饵取鱼,鱼可杀;以禄取人,人可竭;以家取国,国可拔;以国取天下,天下可毕。

“呜呼!曼曼緜緜,其聚必散;嘿嘿昧昧,其光必远。微哉!圣人之德,诱乎独见;乐哉!圣人之虑,各归其次,而树敛焉。” 文王曰:“树敛何若而天下归之?” 太公曰:“天下非一人之天下,乃天下之天下也。同天下之利者,则得天下;擅天下之利者,则失天下。天有时,地有财,能与人共之者、仁也;仁之所在,天下归之。免人之死、解人之难、救人之患、济人之急者,德也;德之所在,天下归之。与人同忧同乐、同好同恶者,义也;义之所在,天下赴之。凡人恶死而乐生,好德而归利,能生利者、道也;道之所在,天下归之。” 文王再拜曰:“允哉!敢不受天之诏命乎?”乃载与俱归,立为师。

文韬●盈虚

文王问太公曰:“天下熙熙,一盈一虚,一治一乱,所以然者,何也?其君贤、不肖不等乎?其天时变化自然乎?” 太公曰:“君不肖,则国危而民乱;君贤圣,则国安而民治。祸福在君,不在天时。”

文王曰:“古之贤君,可得闻乎?” 太公曰:“昔者帝尧之王天下,上世所谓贤君也。” 文王曰:“其治如何?” 太公曰:“帝尧王天下之时,金银珠玉不饰,锦绣文绮不衣,奇怪珍异不视,玩好之器不宝,淫泆之乐不听,宫垣屋室不垩,甍桷椽楹不斫,茅茨徧庭不剪。鹿裘御寒,布衣掩形;粝粱之饭,藜藿之羹。不以役作之故,害民耕绩之时,削心约志,从事乎无为。吏、忠正奉法者尊其位,廉洁爱人者厚其禄。民、有孝慈者爱敬之,尽力农桑者慰勉之。旌别淑德,表其门闾。平心正节,以法度禁邪伪。所憎者,有功必赏;所爱者,有罪必罚。存养天下鳏寡孤独,振赡祸亡之家。其自奉也甚薄,其赋役也甚寡。故万民富乐而无饥寒之色。百姓戴其君如日月,亲其君如父母。” 文王曰:“大哉!贤君之德也。”

文韬●国务

文王问太公曰:“愿闻为国之大务,欲使主尊人安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爱民而已。” 文王曰:“爱民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利而勿害,成而勿败,生而勿杀,与而勿夺,乐而勿苦,喜而勿怒。” 文王曰:“敢请释其故。” 太公曰:“民不失务,则利之;农不失时,则成之;省刑罚,则生之;薄赋敛,则与之;俭宫室、台榭,则乐之;吏清不苛扰,则喜之;民失其务,则害之;农失其时,则败之;无罪而罚,则杀之;重赋敛,则夺之;多营宫室、台榭以疲民力,则苦之;吏浊苛扰,则怒之。 故善为国者,驭民如父母之爱子,如兄之爱弟。见其饥寒则为之忧,见其劳苦则为之悲。赏罚如加于身,赋敛如取己物。此爱民之道也。”

文韬●大礼

文王问太公曰:“君臣之礼如何?” 太公曰:“为上唯临,为下唯沈;临而无远,沈而无隐。为上唯周,为下唯定;周、则天也,定、则地也。或天或地,大礼乃成。”

文王曰:“主位如何?” 太公曰:“安徐而静,柔节先定,善与而不争。虚心平志,待物以正。”

文王曰:“主听如何?” 太公曰:“勿妄而许,勿逆而拒;许之则失守,拒之则闭塞。高山仰之,不可极也;深渊度之,不可测也。神明之德,正静其极。”

文王曰:“主明如何?” 太公曰:“目贵明,耳贵聪,心贵智。以天下之目视,则无不见也。以天下之耳听,则无不闻也。以天下之心虑,则无不知也。辐凑并进,则明不蔽矣。”

文韬●明传

文王寝疾,召太公望,太子发在侧。曰:“呜呼!夫将弃予,周之社稷,将以属汝。今予欲师至道之言,以明传之子孙。” 太公曰:“王何所问?” 文王曰:“先圣之道,其所止,其所起,可得闻乎?” 太公曰:“见善而怠,时至而疑,知非而处,此三者,道之所止也。柔而静,恭而敬,强而弱,忍而刚,此四者,道之所起也。故义胜欲则昌,欲胜义则亡;敬胜怠则吉,怠胜敬则灭。”

文韬●六守

文王问太公曰:“君国主民者,其所以失之者,何也?” 太公曰:“不慎所与也。人君有六守、三宝。”

文王曰:“六守何也?” 太公曰:“一曰仁,二曰义,三曰忠,四曰信,五曰勇,六曰谋,是谓六守。”

文王曰:“慎择六守者何?” 太公曰:“富之而观其无犯,贵之而观其无骄,付之而观其无转,使之而观其无隐,危之而观其无恐,事之而观其无穷。富之而不犯者、仁也,贵之而不骄者、义也,付之而不转者、忠也,使之而不隐者、信也,危之而不恐者、勇也,事之而不穷者、谋也。人君无以三宝借人,借人则君失其威。”

文王曰:“敢问三宝?” 太公曰:“大农、大工,大商,谓之三宝。农一其乡,则谷足;工一其乡,则器足;商一其乡,则货足。三宝各安其处,民乃不虑。无乱其乡,无乱其族。臣无富于君,都无大于国。六守长,则君昌;三宝完,则国安。”

文韬●守土

文王问太公曰:“守土奈何?” 太公曰:“无䟽其亲,无怠其众,抚其左右,御其四旁。无借人国柄。借人国柄,则失其权。无掘壑而附丘,无舍本而治末。日中必彗,操刀必割,执斧必伐。日中不彗,是谓失时;操刀不割,失利之期;执斧不伐,贼人将来。涓涓不塞,将为江河;荧荧不救,炎炎奈何;两叶不去,将用斧柯。是故人君必从事于富。不富无以为仁,不施无以合亲。䟽其亲,则害;失其众,则败;无借人利器,借人利器,则为人所害,而不终其正也。”

文王曰:“何谓仁义?” 太公曰:“敬其众,合其亲。敬其众则和,合其亲则喜,是谓仁义之纪。无使人夺汝威。因其明,顺其常。顺者、任之以德,逆者、绝之以力。敬之无疑,天下和服。”

文韬●守国

文王问太公曰:“守国奈何?” 太公曰:“斋,将语君天地之经,四时所生,仁圣之道,民机之情。” 王即斋七日,北面再拜而问之。 太公曰:“天生四时,地生万物。天下有民,仁圣牧之。 故春道生,万物荣;夏道长,万物成;秋道敛,万物盈;冬道藏,万物寻。盈则藏,藏则复起,莫知所终,莫知所始。圣人配之,以为天地经纪。故天下治,仁圣藏;天下乱,仁圣昌;至道其然也。 圣人之在天地间也,其宝固大矣。因其常而视之,则民安。夫民动而为机,机动而得失争矣。故发之以其阴,会之以其阳。为之先唱,天下和之。极反其常,莫进而争,莫退而让。守国如此,与天地同光。”

文韬●上贤

文王问太公曰:“ 王人者,何上何下?何取何去?何禁何止?” 太公曰:“王人者,上贤,下不肖;取诚信,去诈伪;禁暴乱,止奢侈。故王人者有六贼七害。”

文王曰:“愿闻其道。” 太公曰:“夫六贼者:一曰:臣有大作宫室池榭、游观倡乐者,伤王之德。 二曰:民有不事农桑、任气游侠、犯历法禁、不从吏教者,伤王之化。 三曰:臣有结朋党、蔽贤智、鄣主明者,伤王之权。 四曰:士有抗志高节以为气势,外交诸侯、不重其主者,伤王之威。 五曰:臣有轻爵位、贱有司、羞为上犯难者,伤功臣之劳。 六曰:强宗侵夺、陵侮贫弱者,伤庶人之业。 七害者:一曰:无智略权谋,而以重赏尊爵之,故强勇轻战,侥幸于外,王者慎勿使为将。 二曰:有名无实,出入异言;掩善扬恶,进退为巧,王者慎勿与谋。 三曰:朴其身躬,恶其衣服;语无为以求名,言无欲以求利,此伪人也,王者慎勿近。 四曰:奇其冠带,伟其依服;博闻辩辞,虚论高议以为容美,穷居静处而诽时俗,此奸人也,王者慎勿宠。 五曰:谗佞苟得以求官爵,果敢轻死以贪禄秩,不图大事,得利而动;以高谈虚论说于人主,王者慎勿使。 六曰:为雕文刻镂、技巧华饰而伤农事,王者必禁之。 七曰:伪方异伎,巫蛊左道,不祥之言,幻惑良民,王者必止之。 故民不尽力,非吾民也;士不诚信,非吾士也;臣不忠谏,非吾臣也;吏不平洁爱人,非吾吏也;相不能富国强兵、调和阴阳以安万乘之主,正群臣,定名实,明赏罚,乐万民,非吾相也。 夫王者之道,如龙首,高居而远望,深视而审听。 示其形,隐其情。若天之高,不可极也;若渊之深,不可测也。故可怒而不怒,奸臣乃作;可杀而不杀,大贼乃发。兵势不行,敌国乃强。” 文王曰:“善哉!”

文韬●举贤

文王问太公曰:“君务举贤,而不获其功。世乱愈甚以至危亡者,何也?” 太公曰:“举贤而不用,是有举贤之名而无用贤之实也。” 文王曰:“其失安在?” 太公曰:“其失在君好用世俗之所誉而不得真贤也。” 文王曰:“何如?” 太公曰:“君以世俗之所誉者为贤,以世俗之所毁者为不肖。则多党者进,少党者退。若是则群邪比周而蔽贤,忠臣死于无罪,奸臣以虚誉取爵位。是以世乱愈甚,则国不免于危亡。” 文王曰:“举贤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将相分职,而各以官名举人,按名督实,选才考能,令实当其名,名当其实,则得举贤之道也。”

文韬●赏罚

文王问太公曰:“赏所以存劝,罚所以示惩。吾欲赏一以劝百,罚一以惩众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凡用赏者贵信,用罚者贵必。赏信罚必于耳目之所闻见,则所不闻见者莫不阴化矣。夫诚畅于天地,通于神明,而况于人乎。”

文韬●兵道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兵道如何?” 太公曰:“凡兵之道,莫过乎一。一者、能独往独来。黄帝曰:一者、阶于道,几于神。用之在于机,显之在于势,成之在于君。故圣王号兵为凶器,不得已而用之。今商王知存而不知亡,知乐而不知殃。夫存者非存,在于虑亡。乐者非乐,在于虑殃。今王已虑其源,岂忧其流乎。”

武王曰:“两军相遇,彼不可来,此不可往,各设固备,未敢先发。我欲袭之,不得其利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外乱而内整,示饥而实饱,内精而外钝,一合一离,一聚一散,阴其谋,密其机;高其垒,伏其锐。士寂若无声,敌不知我所备。欲其西,袭其东。”

武王曰:“敌知我情,通我谋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兵胜之术,密察敌人之机而速乘其利,复疾击其不意。”

武韬●发启

文王在酆,召太公曰:“呜呼!商王虐极,罪杀不辜,公尚助予忧民,如何?” 太公曰:“王其修德,以下贤惠民。以观天道。天道无殃,不可先倡;人道无灾,不可先谋。必见天殃,又见人灾,乃可以谋。必见其阳,又见其阴,乃知其心;必见其外,又见其内,乃知其意;必见其䟽,又见其亲,乃知其情。 行其道,道可致也;从其门,门可入也;立其礼,礼可成也;争其强,强可胜也。 全胜不斗,大兵无创,与鬼神通,微哉!微哉! 与人同病相救,同情相成,同恶相助,同好相趋。故无甲兵而胜,无冲机而攻,无沟堑而守。 大智不智,大谋不谋;大勇不勇,大利不利。利天下者,天下启之;害天下者,天下闭之。天下者、非一人之天下,乃天下之天下也。取天下者,若逐野兽,而天下皆有分肉之心。若同舟而济,济则皆同其利,败则皆同其害。然则皆有启之,无有闭之也。 无取于民者,取民者也;无取于国者,取国者也;无取于天下者,取天下者也。无取民者,民利之;无取国者,国利之;无取天下者,天下利之。 故道在不可见,事在不可闻,胜在不可知,微哉!微哉! 鸷鸟将击,卑飞敛翼;猛兽将搏,弭耳俯伏;圣人将动,必有愚色。 今彼殷商,众口相惑;纷纷渺渺,好色无极,此亡国之徵也。吾观其野,草管胜谷;吾观其众,邪曲胜直;吾观其吏,暴虐残贼。败法乱刑,上下不觉,此亡国之时也。 大明发而万物皆照,大义发而万物皆利,大兵发而万物皆服。大哉!圣人之德。独闻独见,乐哉。”

武韬●文启

文王问太公曰:“圣人何守?” 太公曰:“何忧何啬,万物皆得;何啬何忧,万物皆遒。政之所施,莫知其化;时之所在,莫知其移。圣人守此而万物化。何穷之有?终而复始。 优之游之。展转求之;求而得之,不可不藏。既以藏之,不可不行;既以行之,勿复明之。夫天地不自明,故能长生;圣人不自明,故能名彰。 古之圣人,聚人而为家,聚家而为国,聚国而为天下。分封贤人以为万国,命之曰大纪。陈其政教,顺其民俗,群曲化直,变于形容。万国不通,各乐其所,人爱其上,命之曰大定。呜呼!圣人务静之,贤人务正之;愚人不能正,故与人争。上劳则刑繁,刑繁则民忧,民忧则流亡。上下不安其生,累世不休,命之曰‘大失’。 天下之人如流水,障之则止,启之则行,静之则清。呜呼!神哉!圣人见其所始,则知其所终。”

文王曰:“静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天有常形,民有常生。与天下共其生,而天下静矣。太上因之,其次化之。夫民化而从政。是以天无为而成事,民无与而自富。此圣人之德也。”

文王曰:“公言乃恊予怀,夙夜念之不忘,以用为常。”

武韬●文伐

文王问太公曰:“文伐之法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凡文伐有十二节:一曰:因其所喜,以顺其志。彼将生骄,必有好事。苟能因之,必能去之。 二曰:亲其所爱,以分其威。一人两心,其中必衰。廷无忠臣,社稷必危。 三曰:阴赂左右,得情甚深。身内情外,国将生害。 四曰:辅其淫乐,以广其志。厚赂珠玉,娱以美人。卑辞委听,顺命而合。彼将不争,奸节乃定。 五曰:严其忠臣,而薄其赂,稽留其使,勿听其事。亟为置代,遗以诚事,亲而信之,其君将复合之。苟能严之,国乃可谋。 六曰:收其内,闲其外。才臣外相,敌国内侵,国鲜不亡。 七曰:欲锢其心,必厚赂之。收其左右忠爱,阴示以利,令之轻业,而蓄积空虚。 八曰:赂以重宝,因与之谋。谋而利之,利之必信,是谓重亲。重亲之积,必为我用。有国而外,其地大败。 九曰:尊之以名,无难其身;示以大势,从之必信;致其大尊,先为之荣,微饰圣人,国乃大偷。 十曰:下之必信,以得其情。承意应事,如与同生。既以得之,乃微收之。时及将至,若天丧之。 十一曰:塞之以道:人臣无不重贵与富,恶死与咎。阴示大尊,而微输重宝,收其豪杰;内积甚厚,而外为乏;阴纳智士,使图其计;纳勇士,使高其气;富贵甚足,而常有繁滋;徒党已具,是谓塞之。有国而塞,安能有国。 十二曰:养其乱臣以迷之,进美女淫声以惑之,遗良犬马以劳之,时与大势以诱之;上察,而与天下图之。 十二节备,乃成武事。所谓上察天,下察地,徵已见,乃伐之。”

武韬●顺启

文王问太公曰:“何如而可为天下?” 太公曰:“大盖天下,然后能容天下;信盖天下,然后能约天下;仁盖天下,然后能怀天下;恩盖天下,然后能保天下;权盖天下,然后能不失天下。事而不疑,则天运不能移,时变不能迁。此六者备,然后可以为天下政。 故利天下者,天下启之;害天下者,天下闭之;生天下者,天下德之;杀天下者,天下贼之;彻天下者,天下通之;穷天下者,天下仇之;安天下者,天下恃之;危天下者,天下灾之。天下者、非一人之天下,唯有道者处之。”

武韬●三疑

武王问太公曰:“予欲立功,有三疑:恐力不能攻强,离亲,散众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因之,慎谋,用财。 夫攻强,必养之使强,益之使张。太强必折,太张必缺。攻强以强,离亲以亲,散众以众。 凡谋之道,周密为宝。设之以事,玩之以利,争心必起。 欲离其亲,因其所爱,与其宠人,与之所欲,示之所利,因以疏之,无使得志。彼贪利甚喜,遗疑乃止。 凡攻之道,必先塞其明,而后攻其强、毁其大,除民之害。淫之以色,啗之以利,养之以味,娱之以乐。 既离其亲,必使远民,勿使知谋。扶而纳之,莫觉其意,然后可成。 惠施于民,必无爱财。民如牛马,数喂食之,从而爱之。 心以启智,智以启财,财以启众,众以启贤。贤之有启,以王天下。”

龙韬●王翼

武王问太公曰:“王者帅师,必有股肱羽翼以成威神,为之柰何?” 太公曰:“凡举兵帅师,以将为命。命在通达,不守一术。因能受职,各取所长,随时变化,以为纲纪。故将有股肱羽翼七十二人,以应天道。备数如法,审知命理。殊能异技,万事毕矣。”

武王曰:“请问其目?” 太公曰:“腹心一人:主潜谋应卒,揆夫消变,揔揽计谋,保全民命。 谋士五人:主图安危,虑未萌,论行能,明赏罚,授官位,决嫌疑,定可否。 天文三人:主司星历,候风气,推时日,考符验,校灾异,知人心去就之机。 地利三人:主三军行止形势,利害消息,远近险易,水涸山阻,不失地利。 兵法九人:主讲论异同,行事成败,简练兵器,刺举非法。 通粮四人:主度饮食、蓄积,通粮道,致五谷,令三军不困乏。 奋威四人:主择材力,论兵革,风驰电击,不知所由。 伏鼓旗三人:主伏鼓旗,明耳目,诡符节,谬号令,暗忽往来,出入若神。 股肱四人:主任重持难,修沟堑,治壁垒,以备守御。 通材三人:主拾遗补过,应偶宾客,论议谈语,消患解结。 权士三人:主行奇谲,设殊异,非人所识,行无穷之变。 耳目七人:主往来,听言视变,览四方之事,军中之情。 爪牙五人:主扬威武,激励三军,使冒难攻锐,无所疑虑。 羽翼四人:主扬名誉,震远方,摇动四境,以弱敌心。 游士八人:主伺奸候变,开阖人情,观敌之意,以为间谍。 术士二人:主为谲诈,依托鬼神,以惑众心。 方士二人:主百药,以治金疮,以痊万病。 法算二人:主计会三军营壁、粮食、财用出入。”

龙韬●论将

武王问太公曰:“论将之道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将有五材十过。”

武王曰:“敢问其目?” 太公曰:“所谓五材者:勇、智、仁、信、忠也。勇则不可犯,智则不可乱,仁则爱人,信则不欺;忠则无二心。 所谓十过者:有勇而轻死者,有急而心速者,有贪而好利者,有仁而不忍人者,有智而心怯者,有信而喜信人者,有廉洁而不爱人者,有智而心缓者,有刚毅而自用者,有懦而喜任人者。 勇而轻死者,可暴也;急而心速者,可久也;贪而好利者,可遗也;仁而不忍人者,可劳也;智而心怯者,可窘也;信而喜信人者,可诳也;廉洁而不爱人者,可侮也;智而心缓者,可袭也;刚毅而自用者,可事也;懦而喜任人者,可欺也。 故兵者、国之大事,存亡之道,命在于将。将者、国之辅,先王之所重也。故置将不可不察也。 故曰:兵不两胜,亦不两败。兵出逾境,期不十日,不有亡国,必有破军杀将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龙韬●选将

武王问太公曰:“王者举兵,欲简练英雄,知士之高下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夫士外貌不与中情相应者十五:有严而不肖者;有温良而为盗者;有貌恭敬而心慢者;有外廉谨而内无至诚者;有精精而无情者;有湛湛而无诚者;有好谋而不决者;有如果敢而不能者;有悾悾而不信者;有恍恍惚惚而反忠实者;有诡激而有功效者;有外勇而内怯者;有肃肃而反易人者;有嗃嗃而反静悫者;有势虚形劣而外出无所不至、无所不遂者。天下所贱,圣人所贵;凡人莫知,非有大明不见其际,此士之外貌不与中情相应者也。”

武王曰:“何以知之?” 太公曰:“知之有八徵:一曰、问之以言,以观其辞。 二曰、穷之以辞,以观其变。 三曰、与之闲谋,以观其诚。 四曰、明白显问,以观其德。 五曰、使之以财,以观其廉。 六曰、试之以色,以观其贞。 七曰、告之以难,以观其勇。 八曰、醉之以酒,以观其态。 八徵皆备,则贤、不肖别矣。”

龙韬●立将

武王问太公曰:“立将之道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凡国有难,君避正殿,召将而诏之曰:‘社稷安危,一在将军。今某国不臣,愿将军帅师应之。’将既受命。乃命太史卜,斋三日,之太庙,钻灵龟,卜吉日,以授斧钺。君入庙门,西面而立;将入庙门,北面而立。君亲操钺持首,授将其柄,曰:‘从此上至天者,将军制之。’复操斧,持柄,授将其刃,曰:‘从此下至渊者,将军制之。见其虚,则进;见其实,则止。勿以三军为众而轻敌,勿以受命为重而必死,勿以身贵而贱人,勿以独见而违众,勿以辩说为必然。士未坐勿坐,士未食勿食,寒暑必同。如此,则士众必尽死力。’ 将已受命,拜而报君曰:‘臣闻国不可从外治,军不可从中御。二心不可以事君,疑志不可以应敌。臣既受命,专斧钺之威。臣不敢生还,愿君亦垂一言之命于臣。君不许臣,臣不敢将。’君许之,乃辞而行。 军中之事,不闻君命,皆由将出。临敌决战,无有二心。若此,则无天于上,无地于下,无敌于前,无君于后。是故智者为之谋,勇者为之斗;气厉青云,疾若驰骛;兵不接刃,而敌降服。战胜于外,功立于内。吏迁士赏,百姓欢说,将无咎殃。是故风雨时节,五谷丰熟,社稷安宁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龙韬●将威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将何以为威?何以为明?何以为禁止而令行?” 太公曰:“将以诛大为威,以赏小为明;以罚审为禁止而令行。故杀一人而三军震者,杀之;赏一人而万人说者,赏之;杀贵大,赏贵小。杀及当路贵重之臣,是刑上极也;赏及牛竖、马洗、厩养之徒,是赏下通也。刑上极,赏下通,是将威之所行也。”

龙韬●励军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吾欲令三军之众,攻城争先登,野战争先赴;闻金声而怒,闻鼓声而喜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将有三。”

武王曰:“敢问其目。” 太公曰:“将冬不服裘,夏不操扇,雨不张盖,名曰礼将。将不身服礼,无以知士卒之寒暑。出隘塞,犯泥涂,将必先下步,名曰力将。将不身服力,无以知士卒之劳苦。军皆定次,将乃就舍;炊者皆熟,将乃就食;军不举火,将亦不举,名曰止欲将。将不身服止欲,无以知士卒之饥饱。将与士卒共寒暑、劳苦、饥饱,故三军之众,闻鼓声则喜,闻金声则怒。高城深池,矢石繁下,士争先登;白刃始合,士争先赴。士非好死而乐伤也,为其将知寒暑、饥饱之审,而见劳苦之明也。”

龙韬●阴符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引兵深入诸侯之地,三军卒有缓急,或利或害。吾将以近通远,从中应外,以给三军之用。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主与将,有阴符,凡八等。 有大胜克敌之符,长一尺。 破军擒将之符,长九寸。 降城得邑之符,长八寸。 却敌报远之符,长七寸。 警众坚守之符,长六寸。 请粮益兵之符,长五寸。 败军亡将之符,长四寸。 失利亡士之符,长三寸。 诸奉使行符、稽留,若符事闻泄,告者皆诛之。八符者,主将秘闻,所以阴通言语,不泄中外相知之术。敌虽圣智,莫之能识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龙韬●阴书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引兵深入诸侯之地,主将欲合兵,行无穷之变,图不测之利。其事烦多,符不能明;相去辽远,言语不通。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诸有阴事大虑,当用书,不用符。主以书遗将,将以书问主。书皆一合而再离,三发而一知。再离者,分书为三部。三发而一知者,言三人,人操一分,相参而不相知情也。此谓阴书。敌虽圣智,莫之能识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龙韬●军势

武王问太公曰:“攻伐之道奈何?” 太公曰:“资因敌家之动,变生于两陈之间,奇正发于无穷之源。故至事不语,用兵不言。且事之至者,其言不足听也;兵之用者,其状不足见也。倏而往,忽而来,能独专而不制者,兵也。夫兵、闻则议,见则图,知则困,辨则危。 故善战者,不待张军;善除患者,理于未生;善胜敌者,胜于无形。上战无与战。 故争胜于白刃之前者,非良将也;设备于已失之后者,非上圣也。智与众同,非国师也;技与众同,非国工也。 事莫大于必克,用莫大于玄默,动莫神于不意,谋莫善于不识。 夫先胜者,先见弱于敌,而后战者也。故事半而功倍焉。 圣人徵于天地之动,孰知其纪。循阴阳之道而从其候;当天地盈缩,因以为常;物有死生,因天地之形。 故曰:未见形而战,虽众必败。善战者,居之不挠,见胜则起,不胜则止。 故曰:无恐惧,无犹豫。用兵之害,犹豫最大;三军之灾,莫过狐疑。善者,见利不失,遇时不疑。失利后时,反受其殃。 故智者从之而不释,巧者一决而不犹豫。是以疾雷不及掩耳,迅电不及瞑目。赴之若惊,用之若狂;当之者破,近之者亡。孰能御之? 夫将,有所不言而守者,神也;有所不见而视者,明也。故知神明之道者,野无衡敌,对无立国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龙韬●奇兵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凡用兵之道,大要何如?” 太公曰:“古之善战者,非能战于天上,非能战于地下;其成与败,皆由神势。得之者昌,失之者亡。 夫两陈之间,出甲陈兵、纵卒乱行者,所以为变也;深草蓊蘙者,所以逃遁也;溪谷险阻者,所以止车御骑也;隘塞山林者,所以少击众也;坳泽窈冥者,所以匿其形也;清明无隐者,所以战勇力也;疾如流矢、如发机者,所以破精微也;诡伏设奇、远张诳诱者,所以破军擒将也;四分五裂者,所以击圆破方也;困其惊骇者,所以一击十也;因其劳倦暮舍者,所以十击百也;奇伎者,所以越深水、渡江河也;强弩长兵者,所以逾水战也;长关远候、暴疾谬遁者,所以降城服邑也;鼓行喧嚣者,所以行奇谋也;大风甚雨者,所以搏前擒后也;伪称敌使者,所以绝粮道也;谬号令,与敌同服者,所以备走北也;战必以义者,所以励众胜敌也;尊爵重赏者,所以劝用命也;严刑罚者,所以进罢怠也;一喜一怒,一与一夺,一文一武,一徐一疾者,所以调和三军、制一臣下也。处高敞者,所以警守也;保阻险者,所以为固也;山林茂秽者,所以默往来也;深沟高垒、粮多者,所以持久也。 故曰:不知战攻之策,不可以语敌;不能分移,不可以语奇;不通治乱,不可以语变。 故曰:将不仁,则三军不亲;将不勇,则三军不锐;将不智,则三军大疑;将不明,则三军大倾;将不精微,则三军失其机;将不常戒,则三军失其备;将不强力,则三军失其职。 故将者、人之司命,三军与之俱治,与之俱乱。得贤将者,兵强国昌;不得贤将者,兵弱国亡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龙韬●五音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律音之声,可以知三军之消息、胜负之决乎?” 太公曰:“深哉!王之问也。夫律管十二,其要有五音:宫、商、角、徵、羽,此其正声也,万代不易。五行之神,道之常也,可以知敌。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,各以其胜攻之。古者,三皇之世,虚无之情以制刚强。无有文字,皆由五行。五行之道,天地自然。六甲之分,微妙之神。其法:以天清净,无阴云风雨,夜半遣轻骑,往至敌人之垒,去九百步外,偏持律管当耳,大呼惊之。有声应管,其来甚微。角声应管,当以白虎;徵声应管,当以玄武;商声应管,当以朱雀;羽声应管,当以勾陈;五管声尽不应者,宫也,当以青龙。此五行之符,佐胜之徵,成败之机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!”

太公曰:“微妙之音,皆有外候。” 武王曰:“何以知之?” 太公曰:“敌人惊动,则听之;闻枹鼓之音者,角也;见火光者,徵也;闻金铁矛戟之音者,商也;闻人啸呼之音者,羽也;寂寞无闻者,宫也。此五者、声色之符也。”

龙韬●兵徵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吾欲未战先知敌人之强弱,豫见胜负之徵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胜负之徵,精神先见,明将察之,其败在人。 谨候敌人出入进退,察其动静,言语祅祥,士卒所告。 凡三军说怿,士卒畏法,敬其将命,相喜以破敌,相陈以勇猛,相贤以威武,此强徵也。 三军数惊,士卒不齐,相恐以敌强,相语以不利,耳目相属,祅言不止,众口相惑,不畏法令,不重其将,此弱徵也。 三军齐整,陈势已固,深沟高垒,又有大风甚雨之利;三军无故,旌旗前指,金铎之声扬以清,鼙鼓之声宛以鸣。此得神明之助,大胜之徵也。 行陈不固,旌旗乱而相绕;逆大风甚雨之利,士卒恐惧,气绝而不属;戎马惊奔,兵车折轴;金铎之声下以浊,鼙鼓之声湿如沐。此大败之徵也。 凡攻城围邑,城之气色如死灰,城可屠;城之气出而北,城可克;城之气出而西,城必降;城之气出而南,城不可拔;城之气出而东,城不可攻;城之气出而复入,城主逃北;城之气出而覆我军之上,军必病;城之气出高而无所止,用日长久。 凡攻城围邑,过旬不雷不雨,必亟去之,城必有大辅。此所以知可攻而攻,不可攻而止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龙韬●农器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天下安定,国家无事,战攻之具,可无修乎?守御之备,可无设乎?” 太公曰:“战攻守御之具,尽在于人事。耒耜者、其行马、蒺藜也;马牛、车舆者,其营垒、蔽橹也;锄耰之具,其矛戟也;蓑薛、簦笠者,其甲胄、干楯也;镢锸、斧锯、杵臼,其攻城器也;牛马、所以转输粮用也;鸡犬、其伺候也;妇人织紝,其旌旗也;丈夫平壤,其攻城也;春鏺草棘,其战车骑也;夏耨田畴,其战步兵也;秋刈禾薪,其粮食储备也;冬实仓廪,其坚守也。田里相伍,其约束符信也;里有吏,官有长,其将帅也;里有周垣,不得相过,其队分也;输粟收刍,其廪库也;春秋治城郭,修沟渠,其堑堑垒也。故用兵之具,尽在于人事也。善为国者,取于人事。故必使遂其六畜,辟其田野,安其处所。丈夫治田有亩数,妇人织紝有尺度,是富国强兵之道也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虎韬●军用

武王问太公曰:“王者举兵,三军器用,攻守之具,科品众寡,岂有法乎?” 太公曰:“大哉!王之问也。夫攻守之具,各有科品,此兵之大威也。”

武王曰:“愿闻之。” 太公曰:“凡用兵之大数,将甲士万人,法用:武冲大扶胥三十六乘,材士、强弩、矛戟为翼,一车二十四人,推之以八尺车轮,车上立旗鼓,兵法谓之震骇,陷坚陈,败强敌。 武翼大橹、矛戟扶胥七十二具,材士、强弩、矛戟为翼,以五尺车轮,绞车连弩自副。陷坚陈,败强敌。 提翼小橹扶胥一百四十四具,绞车连弩自副。以鹿车轮,陷坚陈,败强敌。 大黄参连弩大扶胥三十六乘。材士强弩矛戟为翼,飞凫电影自副。飞凫赤茎白羽,以铜为首;电影青茎赤羽,以铁为首,昼则以绛缟,长六尺,广六寸,为光耀;夜则以白缟,长六尺,广六寸,为流星。陷坚陈,败步骑。 大扶胥冲车三十六乘,螳蜋武士共载,可以纵击横、可以败敌。辎车骑寇,一名电车,兵法谓之电击。陷坚陈,败步骑。 寇夜来前。矛戟扶胥轻车一百六十乘,螳蜋武士三人共载,兵法谓之霆击。陷坚陈,败步骑。 方首铁棓维朌,重十二斤,柄长五尺以上,千二百枚,一名天棓。大柯斧,刃长八寸,重八斤,柄长五尺以上,千二百枚,一名天钺。方首铁锤,重八斤,柄长五尺以上,千二百枚,一名天锤。败步骑群寇。 飞钩,长八寸,钩芒长四寸,柄长六尺以上,千二百枚。以投其众。三军拒守,木螳蜋剑刃扶胥,广二丈,百二十具,一名行马。平易地,以步兵败车骑。 木蒺藜,去地二尺五寸,百二十具。败步骑,要穷寇;遮走北。 轴旋短冲矛戟扶胥,百二十具,黄帝所以败蚩尤氏。败步骑,要穷寇,遮走北。 狭路微径,张铁蒺藜,芒高四寸,广八寸,长六尺以上,千二百具。败步骑。 突暝来前促战,白刃接,张地罗,铺两镞蒺藜,参连织女,芒间相去二寸,万二千具。旷野草中,方胸鋋矛,千二百具;张鋋矛法,高一尺五寸。败步骑,要穷寇,遮走北。 狭路微径,地陷,铁械锁参连,百二十具。败步骑,要穷寇,遮走北。 垒门拒守,矛戟小橹十二具,绞车连弩自副。 三军拒守,天罗、虎落锁连,一部广一丈五尺,高八尺,百二十具;虎落剑刃扶胥,广一丈五尺,高八尺,五百二十具。 渡沟堑,飞桥一间,广一丈五尺,长二丈以上,著转关辘轳八具,以环利通索张之。渡大水,飞江广一丈五尺,长二丈以上,八具,以环利通索张之。天浮铁螳蜋,矩内圆外,径四尺以上,环络自副,三十二具。以天浮张飞江,济大海,谓之天潢,一名天舡。 山林野居,结虎落柴营,环利铁锁,长二丈以上,千二百枚,环利大通索,大四寸,长四丈以上,六百枚。环利中通索,大二寸,长四丈以上,二百枚。环利小徽缧,长二丈以上,万二千枚。 天雨,盖重车上板,结枲锄鋙,广四尺,长四丈以上。车一具,以铁杙张之。伐木大斧,重八斤,柄长三尺以上,三百枚。棨镢,刃广六寸,柄长五尺以上,三百枚。铜筑固为垂,长五尺以上,三百枚。鹰爪,方胸铁杷,柄长七尺以上,三百枚。方胸铁叉,柄长七尺以上,三百枚。方胸两枝铁叉,柄长七尺以上,三百枚。芟草木大镰,柄长七尺以上,三百枚。大橹,刀重八斤,柄长六尺,三百枚。委环铁杙,长三尺以上,三百枚。椓杙大锤,重五斤,柄长二尺以上,百二十具。 甲士万人,强弩六千,戟楯二千,矛楯二千,修治攻具,砥砺兵器,巧手三百人。此举兵、军用之大数也。” 武王曰:“允哉。”

虎韬●三陈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凡用兵,为天陈、地陈、人陈,奈何?” 太公曰:“日月星辰斗杓,一左一右,一向一背,此谓天陈。丘陵水泉,亦有前后、左右之利,此谓地陈。用车用马,用文用武,此谓人陈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虎韬●疾战

武王问太公曰:“敌人围我,断我前后,绝我粮道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此天下之困兵也。暴用之则胜,徐用之则败。如此者,为四武冲陈,以武车骁骑惊乱其军而疾击之,可以横行。”

武王曰:“若已出围地,欲因以为胜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左军疾左,右军疾右,无与敌人争道。中军迭前迭后,敌人虽众,其将可走。”

虎韬●必出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引兵深入诸侯之地,敌人四合而围我,断我归道,绝我粮食。敌人既众,粮食甚多,险阻又固。我欲必出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必出之道,器械为宝,勇斗为首。审知敌人空虚之地,无人之处,可以必出。将士人持玄旗,操器械,设衔枚,夜出。勇力、飞足、冒将之士,居前平垒,为军开道。材士、强弩为伏兵,居后。弱卒、车骑居中。陈毕徐行,慎无惊骇。 以武冲扶胥,前后拒守。武翼大橹,以备左右。敌人若惊,勇力冒将之士疾击而前。弱卒车骑,以属其后。材士、强弩,隐伏而处。审候敌人追我,伏兵疾击其后,多其火鼓,若从地出,若从天下。三军勇斗,莫我能御。”

武王曰:“前有大水、广堑、深坑,我欲逾渡,无舟楫之备。敌人屯垒,限我军前,塞我归道;斥候常戒:险塞尽中,车骑要我前,勇士击我后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大水、广堑、深坑,敌人所不守;或能守之,其卒必寡。若此者,以飞江、转关与天潢以济吾军。勇力、材士,从我所指,冲敌绝陈,皆致其死。 先燔吾辎重,烧吾粮食,明告吏士,勇斗则生,不勇则死。已出者,令我踵军,设云火远候,必依草木、丘墓、险阻。敌人车骑,必不敢远追长驱。因以火为记,先出者,令至火而止,为四武冲陈。如此,则吾三军皆精锐勇斗,莫我能止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虎韬●军略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引兵深入诸侯之地,遇深溪大谷险阻之水。吾三军未得毕济,而天暴雨,流水大至,后不得属于前,无有舟梁之备,又无水草之资。吾欲毕济,使三军不稽留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凡帅师将众,虑不先设,器械不备;教不素信,士卒不习,若此,不可以为王者之兵也。 凡三军有大事,莫不习用器械。攻城围邑,则有轒轀、临冲;视城中,则有云梯、飞楼;三军行止,则有武冲、大橹;前后拒守,绝道遮街,则有材士、强弩,冲其两旁;设营垒,则有天罗、武落、行马、蒺藜。 昼则登云梯远望,立五色旗旌;夜则设云火万炬,击雷鼓,振鼙铎,吹鸣笳;越沟堑,则有飞桥、转关、辘轳、锄鋙;济大水,则有天潢、飞江;逆波上流,则有浮海、绝江。三军用备,主将何忧?”

虎韬●临境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吾与敌人临境相拒,彼可以来,我可以往,陈皆坚固,莫敢先举。我欲往而袭之,彼亦可来。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分兵三处。令我前军,深沟增垒而无出,列旌旗,击鼙鼓,完为守备;令我后军,多积粮食;无使敌人知我意。发我锐士,潜袭其中,击其不意,攻其无备。敌人不知我情,则止不来矣。”

武王曰:“敌人知我之情,通我之谋,动而得我事。其锐士伏于深草,要隘路,击我便处,为之柰何?” 太公曰:“令我前军,日出挑战,以劳其意;令我老弱,拽柴扬尘,鼓呼而往来,或出其左,或出其右,去敌无过百步,其将必劳,其卒必骇。如此,则敌人不敢来。吾往者不止,或袭其内,或击其外,三军疾战,敌人必败。”

虎韬●动静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引兵深入诸侯之地,与敌之军相当,两陈相望,众寡强弱相等,未敢先举。吾欲令敌人将帅恐惧,士卒必伤,行陈不固,后陈欲走,前陈数顾。鼓噪而乘之,敌人遂走。为之柰何?” 太公曰:“如此者,发我兵,去寇十里而伏其两旁,车骑百里而越其前后。多其旌旗,益其金鼓,战合,鼓噪而俱起。敌将必恐,其军惊骇。众寡不相救,贵贱不相待,敌人必败。”

武王曰:“敌之地势,不可以伏其两旁,车骑又无以越其前后。敌知我虑,先施其备。我士卒心伤,将帅恐惧,战则不胜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微哉!王之问也。如此者,先战五日,发我远候,往视其动静。审候其来,设伏而待之。必于死地,与敌相避。远我旌旗,䟽我行陈。必奔其前,与敌相当。战合而走,击金无止。三里而还,伏兵乃起。或陷其两旁,或击其前后,三军疾战,敌人必走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虎韬●金鼓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引兵深入诸侯之地,与敌相当。而天大寒甚暑,日夜霖雨,旬日不止。沟垒悉坏,隘塞不守,斥候懈怠,士卒不戒。敌人夜来,三军无备,上下惑乱,为之柰何?” 太公曰:“凡三军以戒为固,以怠为败。令我垒上,谁何不绝;人执旌旗,外内相望。以号相命,勿令乏音,而皆外向。三千人为一屯,诫而约之,各慎其处。敌人若来,亲我军之警戒,至而必还,力尽气怠。发我锐士,随而击之。”

武王曰:“敌人知我随之,而伏其锐士,佯北不止。过伏而还,或击我前,或击我后,或薄我垒。吾三军大恐,扰乱失次,离其处所。为之柰何?” 太公曰:“分为三队,随而追之,勿越其伏。三队俱至,或击其前后,或陷其两旁。明号审令,疾击而前,敌人必败。”

虎韬●绝道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引兵深入诸侯之地,与敌相守。敌人绝我粮道,又越我前后。吾欲战则不可胜,欲守则不可久。为之柰何?” 太公曰:“凡深入敌人之地,必察地之形势,务求便利。依山林险阻、水泉林木而为之固;谨守关梁,又知城邑丘墓地形之利。如是,则我军坚固,敌人不能绝我粮道,又不能越我前后。”

武王曰:“吾三军过大陵、广泽、平易之地,吾盟误失,卒与敌人相薄。以战则不胜,以守则不固。敌人翼我两旁,越我前后,三军大恐,为之柰何?” 太公曰:“凡帅师之法,当先发远候,去敌二百里,审知敌人所在。地势不利,则以武卫为垒而前,又置两踵军于后,远者百里,近者五十里。即有警急,前后相救,吾三军常完坚,必无毁伤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虎韬●略地

武王问太公曰:“战胜深入,略其地,有大城不可下。其别军守险,与我相拒。我欲攻城围邑,恐其别军卒至而击我。中外相合,击我表里。三军大乱,上下恐骇。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凡攻城围邑,车骑必远,屯卫警戒,阻其外内。中人绝粮,外不得输,城人恐怖,其将必降。”

武王曰:“中人绝粮,外不得输,阴为约誓,相与密谋。夜出,穷寇死战。其车骑锐士,或冲我内,或击我外。士卒迷惑,三军败乱。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如此者,当分军为三军,谨视地形而处。审知敌人别军所在,及其大城别堡,为之置遗缺之道以利其心;谨备勿失,敌人恐惧,不入山林,即归大邑。走其别军。车骑远要其前,勿令遗脱。中人以为先出者得其径道,其练卒、材士必出,其老弱独在。车骑深入长驱,敌人之军,必莫敢至。慎勿与战,绝其粮道,围而守之,必久其日。 无燔人积聚,无坏人宫室,冢树社丛勿伐,降者勿杀,得而勿戮,示之以仁义,施之以厚德,令其士民曰:‘罪在一人。’如此,则天下和服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虎韬●火战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引兵深入诸侯之地,遇深草蓊秽,周吾军前后左右。三军行数百里,人马疲倦休止。敌人因天燥疾风之利,燔吾上风,车骑锐士,坚伏吾后。吾三军恐怖,散乱而走。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若此者,则以云梯飞楼,远望左右,谨察前后。见火起,即燔吾前而广延之;又燔吾后。敌人若至,则引军而却,按黑地而坚处,敌人之来。犹在吾后,见火起,必还走。吾按黑地而处,强弩、材士卫吾左右,又燔吾前后。若此,则敌不能害我。”

武王曰:“敌人燔吾左右,又燔吾前后,烟覆吾军。其大兵按黑地而起。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若此者,为四武冲陈,强弩翼吾左右,其法无胜亦无负。”

虎韬●垒虚

武王问太公曰:“何以知敌垒之虚实,自来自去?” 太公曰:“将必上知天道,下知地理,中知人事。登高下望,以观敌之变动。望其垒,即知其虚实。望其士卒,则知其去来。”

武王曰:“何以知之?” 太公曰:“听其鼓无音,铎无声;望其垒上多飞鸟而不惊。上无氛气,必知敌诈而为偶人也。敌人卒去不远,未定而复返者,彼用其士卒太疾也。太疾、则前后不相次,不相次、则行陈必乱。如此者,急出兵击之。以少击众,则必胜矣。”

豹韬●林战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引兵深入诸侯之地,遇大林,与敌分林相拒。吾欲以守则固,以战则胜。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使吾三军,分为冲陈。便兵所处。弓弩为表,戟楯为里。斩除草木,极广吾道,以便战所。高置旌旗,谨勑三军,无使敌人知吾之情,是谓林战。林战之法,率吾矛戟,相与为伍。林间木踈,以骑为辅,战车居前,见便则战,不见便则止。林多险阻,必置冲陈,以备前后。三军疾战,敌人虽众,其将可走。更战更息,各按其部,是谓林战之纪。”

豹韬●突战

武王问太公曰:“敌人深入长驱,侵掠我地,驱我牛马;其三军大至,薄我城下。吾士卒大恐;人民系累,为敌所虏。吾欲以守则固,以战则胜。为之柰何?” 太公曰:“如此者谓之突兵,其牛马必不得食,士卒绝粮。暴击而前,令我远邑别军,选其锐士,疾击其后,审其期日,必会于晦。三军疾战,敌人虽众,其将可虏。”

武王曰:“敌人分为三四,或战而侵掠我地,或止而收我牛马。其大军未尽至,而使寇薄我城下,致吾三军恐惧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谨候敌人,未尽至则设备而待之。去城四里而为垒,金鼓旌旗,皆列而张。别队为伏兵。令我垒上,多积强弩。百步一突门,门有行马。车骑居外,勇力、锐士,隐伏而处。敌人若至,使我轻卒合战而佯走;令我城上立旌旗,击鼙鼓,完为守备。敌人以我为守城,必薄我城下。发吾伏兵以冲其内,或击其外。 三军疾战,或击其前,或击其后。勇者不得斗,轻者不及走,名曰突战。敌人虽众,其将必走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豹韬●敌强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引兵深入诸侯之地,与敌人冲军相当。敌众我寡,敌强我弱。敌人夜来,或攻吾左,或攻吾右,三军震动。吾欲以战则胜,以守则固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如此者谓之震寇。利以出战,不可以守。选吾材士、强弩、车骑为之左右,疾击其前,急攻其后;或击其表,或击其里。其卒必乱,其将必骇。”

武王曰:“敌人远遮我前,急攻我后,断我锐兵,绝我材士。吾内外不得相闻,三军扰乱,皆散而走。士卒无斗志,将吏无守心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明哉!王之问也。当明号审令,出我勇、锐、冒将之士,人操炬火,二人同鼓。必知敌人所在,或击其表,或击其里。微号相知,令之灭火,鼓音皆止。中外相应,期约皆当。三军疾战,敌必败亡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豹韬●敌武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引兵深入诸侯之地,卒遇敌人,甚众且武。武车骁骑绕我左右。吾三军皆震,走不可止。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如此者谓之败兵。善者以胜,不善者以亡。”

武王曰:“用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伏我材士强弩,武车骁骑,为之左右,常去前后三里。敌人逐我,发我车骑,冲其左右。如此,则敌人扰乱,吾走者自止。”

武王曰:“敌人与我车骑相当,敌众我少,敌强我弱。其来整治精锐,吾陈不敢当。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选我材士强弩,伏于左右,车骑坚陈而处。敌人过我伏兵,积弩射其左右;车骑锐兵,疾击其军,或击其前,或击其后。敌人虽众,其将必走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豹韬●鸟云山兵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引兵深入诸侯之地,遇高山盘石,其上亭亭,无有草木,四面受敌,吾三军恐惧,士卒迷惑。吾欲以守则固,以战则胜。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凡三军处山之高,则为敌所栖;处山之下,则为敌所囚。既以被山而处,必为鸟云之陈。鸟云之陈,阴阳皆备。或屯其阴,或屯其阳。处山之阳,备山之阴;处山之阴,备山之阳。处山之左,备山之右。处山之右,备山之左。其山敌所能陵者,兵备其表。衢道通谷,绝以武车。高置旌旗;谨勑三军,无使敌人知吾之情,是谓山城。行列已定,士卒已陈,法令已行,奇正已设,各置冲陈于山之表,便兵所处。乃分车骑为鸟云之陈。三军疾战,敌人虽众,其将可擒。”

豹韬●鸟云泽兵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引兵深入诸侯之地,与敌人临水相拒。敌富而众,我贫而寡。逾水击之,则不能前;欲久其日,则粮食少。吾居斥卤之地,四旁无邑,又无草木。三军无所掠取,牛马无所刍牧。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三军无备,牛马无食,士卒无粮。如此者,索便诈敌而亟去之,设伏兵于后。”

武王曰:“敌不可得而诈,吾士卒迷惑。敌人越我前后,吾三军败乱而走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求途之道,金玉为主,必因敌使,精微为宝。”

武王曰:“敌人知我伏兵,大军不肯济,别将分队,以逾于水。吾三军大恐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如此者,分为冲陈,便兵所处。须其毕出,发我伏兵,疾击其后。强弩两旁,射其左右。车骑分为鸟云之陈,备其前后。三军疾战。敌人见我战合,其大军必济水而来。发我伏兵,疾击其后;车骑冲其左右。敌人虽众,其将可走。 凡用兵之大要,当敌临战,必宜冲阵,便兵所处。然后以军骑分为鸟云之陈,此用兵之奇也。所谓鸟云者,鸟散而云合,变化无穷者也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豹韬●少众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吾欲以少击众,以弱击强,为之柰何?” 太公曰:“以少击众者,必以日之暮,伏于深草,要之隘路。以弱击强者,必得大国之与、邻国之助。”

武王曰:“我无深草,又无隘路;敌人已至,不适日暮;我无大国之与,又无邻国之助。为之柰何?” 太公曰:“妄张诈诱,以荧惑其将。迂其道,令过深草;远其路,令会日路。前行未渡水,后行未及舍,发我伏兵,疾击其左右,车骑扰乱其前后。敌人虽众,其将可走。 事大国之君,下邻国之士。厚其币,卑其辞,如此,则得大国之与、邻国之助矣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豹韬●分险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引兵深入诸侯之地,与敌人相遇于险厄之中。吾左山而右水,敌右山而左水,与我分险相拒。吾欲以守则固,以战则胜,为之柰何?” 太公曰:“处山之左,急备山之右;处山之右,急备山之左。险有大水,无舟楫者,以天潢济吾三军。已济者,亟广吾道,以便战所。以武冲为前后,列其强弩,令行陈皆固。衢道谷口,以武冲绝之。高置旌旗,是谓车城。 凡险战之法,以武冲为前,大橹为卫;材士、强弩,翼吾左右。三千人为屯,必置冲陈,便兵所处。左军以左,右军以右,中军以中,并攻而前。已战者,还归屯所,更战更息,必胜乃已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犬韬●分兵

武王问太公曰:“王者帅师,三军分为数处,将欲期会合战,约誓赏罚,为之柰何?” 太公曰:“凡用兵之法,三军之众,必有分合之变。其大将先定战地战日,然后移檄书与诸将吏期,攻城围邑,各会其所。明告战日,漏刻有时。 大将设营而陈,立表辕门,清道而待。诸将吏至者,校其先后;先期至者赏,后期至者斩。如此,则远近奔集,三军俱至,并力合战。”

犬韬●武锋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凡用兵之要,必有武车骁骑,驰陈选锋,见可,则击之。如何则可击?” 太公曰:“夫欲击者,当审察敌人十四变。变见则击之,敌人必败。”

武王曰:“十四变可得闻乎?” 太公曰:“敌人新集可击,人马未食可击,天时不顺可击,地形未得可击;奔赴可击,不戒可击;疲劳可击,将离士卒可击;涉长路可击,济水可击;不暇可击,阻难狭路可击;乱行可击,心怖可击。”

犬韬●练士

武王问太公曰:“练士之道柰何?” 太公曰:“军中有大勇敢死乐伤者,聚为一卒,名曰冒刃之士;有锐气壮勇强暴者,聚为一卒,名曰陷陈之士;有奇表长剑、接武齐列者,聚为一卒,名曰勇锐之士;有拔距伸钩、强梁多力、溃破金鼓、绝灭旌旗者,聚为一卒,名曰勇力之士;有逾高绝远、轻足善走者,聚为一卒,名曰寇兵之士;有王臣失势、欲复见功者,聚为一卒,名曰死斗之士;有死将之人,子弟欲与其将报仇者,聚为一卒,名曰敢死之士;有赘婿人虏,欲掩迹扬名者,聚为一卒,名曰励钝之士;有贫穷愤怒,欲快其心者,聚为一卒,名曰必死之士;有胥靡免罪之人,欲逃其耻者,聚为一卒,名曰幸用之士;有材技兼人,能负重致远者,聚为一卒,名曰待命之士。此军之服习,不可不察也。”

犬韬●教战

武王问太公曰:“合三军之众。欲令士卒练士教战之道,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凡领三军,有金鼓之节,所以整齐士众者也。将必先明告吏士,申之以三令,以教操兵起居、旌旗指麾之变法。故教吏士:使一人学战,教成,合之十人;十人学战,教成,合之百人;百人学战,教成,合之千人;千人学战,教成,合之万人;万人学战,教成,合之三军之众;大战之法,教成,合之百万之众。故能成其大兵,立威于天下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犬韬●均兵

武王问太公曰:“以车与步卒战,一车当几步卒,几步卒当一车?以骑与步卒战,一骑当几步卒,几步卒当一骑?以车与骑战,一车当几骑,几骑当一车?” 太公曰:“车者、军之羽翼也,所以陷坚陈、要强敌、遮走北也。骑者、军之伺候也,所以踵败军、绝粮道、击便寇也。故车骑不敌战,则一骑不能当步卒一人,三军之众成陈而相当:则易战之法,一车当步卒八十人,八十人当一车;一骑当步卒八人,八人当一骑;一车当十骑,十骑当一车。险战之法,一车当步卒四十人,四十人当一车;一骑当步卒四人,四人当一骑;一车当六骑,六骑当一车。夫车骑者、军之武兵也。十乘败千人,百乘败万人;十骑败百人,百骑走千人,此其大数也。”

武王曰:“车骑之吏数、陈法柰何?” 太公曰:“置车之吏数:五车一长,十车一吏,五十车一率,百车一将。易战之法,五车为列,相去四十步,左右十步,队间六十步。险战之法,车必循道,十车为聚,二十车为屯,前后相去二十步,左右六步,队间三十六步。五车一长。纵横相去二里,各返故道。置骑之吏数:五骑一长,十骑一吏,百骑一率,二百骑一将。易战之法:五骑为列,前后相去二十步,左右四步,队间五十步;险战者:前后相去十步,左右二步,队间二十五步。三十骑为一屯,六十骑为一辈,十骑一吏,纵横相去百步,周环各复故处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犬韬●武车士

武王问太公曰:“选车士奈何?” 太公曰:“选车士之法,取年四十已下,长七尺五寸已上,走能逐奔马,及驰而乘之,前后、左右、上下周旋,能缚束旌旗,力能彀八石弩,射前后左右,皆便习者,名曰武车之士,不可不厚也。”

犬韬●武骑士

武王问太公曰:“选骑士奈何?” 太公曰:“选骑士之法,取年四十已下,长七尺五寸已上,壮健捷疾,超绝伦等,能驰骑彀射,前后、左右周旋进退,越沟堑,登丘陵,冒险阻,绝大泽,驰强敌,乱大众者,名曰武骑之士,不可不厚也。”

犬韬●战车

武王问太公曰:“战车奈何?” 太公曰:“步贵知变动,车贵知地形,骑贵知别径奇道。三军同名而异用也。凡车之死地有十,其胜地有八。”

武王曰:“十死之地奈何?” 太公曰:“往而无以还者,车之死地也;越绝险阻、乘敌远行者,车之竭地也;前易后险者,车之困地也;陷之险阻而难出者,车之绝地也;圯下渐泽、黑土黏埴者,车之劳地也;左险右易、上陵仰阪者,车之逆地也;殷草横亩、犯历深泽者,车之拂地也;车少地易、与步不敌者,车之败地也;后有沟渎、左有深水、右有峻阪者。车之坏地也;日夜霖雨,旬日不止,道路溃陷,前不能进、后不能解者,车之陷地也;此十者、车之死地也,故拙将之所以见擒、明将之所以能避也。”

武王曰:“八胜之地奈何?” 太公曰:“敌之前后,行陈未定,即陷之;旌旗扰乱,人马数动,即陷之;士卒或前或后,或左或右,即陷之;陈不坚固,士卒前后相顾,即陷之;前往而疑,后恐而怯,即陷之;三军卒惊,皆薄而起,即陷之;战于易地,暮不能解,即陷之;远行而暮舍,三军恐惧,即陷之。此八者、车之胜地也。将明于十害八胜,敌虽围周,千乘万骑,前驱旁驰,万战必胜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犬韬●战骑

武王问太公曰:“战骑奈何?” 太公曰:“骑有十胜九败。”

武王曰:“十胜奈何?” 太公曰:“敌人始至,行陈未定,前后不属;陷其前骑,击其左右,敌人必走;敌人行陈整齐坚固,士卒欲斗。吾骑翼而勿去,或驰而往,或驰而来,其疾如风,其暴如雷,白昼而昏,数更旌旗,变易衣服,其军可克;敌人行陈不固,士卒不斗。薄其前后,猎其左右,翼而击之,敌人必惧;敌人暮欲归舍,三军恐骇,翼其两旁,疾击其后,薄其垒口,无使得入,敌人必败;敌人无险阻保固,深入长驱,绝其粮路,敌人必饥;地平而易,四面见敌,车骑陷之,敌人必乱;敌人奔走,士卒散乱,或翼其两旁,或掩其前后,其将可擒;敌人暮返,其兵甚众,其行陈必乱。令我骑十而为队,百而为屯,车五而为聚,十而为群,多设旌旗,杂以强弩;或击其两旁,或绝其前后,敌将可虏。此骑之十胜也。”

武王曰:“九败奈何?”太公曰:“凡以骑陷敌而不能破陈;敌人佯走,以车骑返击我后,此骑之败地也;追北逾险,长驱不止;敌人伏我两旁,又绝我后,此骑之围地也;往而无以返,入而无以出,是谓陷于天井,顿于地穴,此骑之死地也;所从入者隘,所从出者远。彼弱可以击我强,彼寡可以击我众,此骑之没地也;大涧深谷,翳薉林木,此骑之竭地也;左右有水,前有大阜,后有高山;三军战于两水之间,敌居表里,此骑之艰地也;敌人绝我粮道,往而无以返,此骑之困地也;污下沮泽。进退渐洳,此骑之患地也;左有深沟,右有坑阜,高下如平地,进退诱敌,此骑之陷地也。此九者、骑之死地也。明将之所以远避、暗将之所以陷败也。

犬韬●战步

武王问太公曰:“步兵车骑战奈何?” 太公曰:“步兵与车骑战者,必依丘陵险阻,长兵强弩居前,短兵弱弩居后,更发更止。敌之车骑虽众而至,坚阵疾战,材士、强弩,以备我后。”

武王曰:“吾无丘陵,又无险阻。敌人之至,既众且武,车骑翼我两旁,猎我前后。吾三军恐怖,乱败而走,为之奈何?” 太公曰:“令我士卒为行马、木蒺藜,置牛马队伍,为四武冲阵;望敌车骑将来,均置蒺藜;掘地匝后,广深五尺,名曰命笼。人操行马进步,阑车以为垒,推而前后,立而为屯;材士、强弩,备我左右。然后令我三军,皆疾战而不解。” 武王曰:“善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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